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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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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二章

北境的冬天格外漫長,明明已經打了春,卻轉頭又開始落雪,冰凍的土地因為有了鐵鍬鐵犁耙的幫助,無論是開荒,還是挖土拍磚,都變得簡單了些。

屋外的寒冷抵不住邊城百姓的熱情,因為淩湙,他們整個冬季沒有再受過食不裹腹的困擾,哪怕外面的天再冷雪再大,也擋不住他們上工掙錢的心,而且,自有了煤爐子之後,連最可怕的夜幕都變得可期了起來,因為大家都知道,隔了一道門的內外,是冷暖兩個季。

鐘樓那邊已經貼出了告示,開荒出來的田畝歸他們個人所有,原城南城東的百姓是沒有土地的,被拉去開荒時也都以為,所有土地將歸為城主名下,這告示一張貼,當即引起了兩門百姓的震動,圍在鐘樓那邊,一遍遍的聽著書吏宣讀上面的條款,直聽到各人都會背了,才終於相信了這份告示的真實性,哪怕後面附加了一條,開春後糧食將不再免費供應的話,也沒人提出一點意見。

夠了,這新來的城主已經為他們做的夠多了,即使是最混賬的二流子也知道,在擁有絕對力量的城主面前,能得到這猶如天上掉餡餅的待遇,該知道滿足。

於是,開荒的熱情只增不減。

所有百姓都知道,城主搞出了豆油,他們不必辛苦的再去種黍粟這等難伺候的莊稼,鐘樓上的告示寫了,油坊建好之後,將敞開了收菽豆,城主鼓勵大家夥種菽豆。

至於城西那片較為肥沃的土地,則被拿來種了應季的蔬菜,邊城一年四季供應給百姓的蔬菜,只有蕹菜和白菜,且一入冬後,就只有幹巴巴的腌菜,新鮮菜是不可能有的。

淩湙入城多日,每日餐桌上能見的蔬菜屬這兩種最多,蛇爺知道他不喜胡蘿蔔,是半根也不敢給他上,這就導致淩湙整個冬季都缺少維生素的補充,又加之他本身火力旺,嘴巴潰瘍上火簡直三天兩頭的來。

蛇爺和幺雞也一樣,他們都是從京畿過來的,不說水土不服,就是飲食習慣也都非常將就,路上講究不來,到了邊城卻沒條件講究,都是能填飽肚子就算完的性子。

後來一日日的觀察裏,淩湙才知道,邊城裏生活的百姓,其實也因為缺少蔬菜的補充上火爛嘴角,只是他們到了季節,都會去藥鋪抓點降火的藥熬了喝,最便宜的黃連解毒湯,幾乎家家熬煮,在最幹燥上火的那段時日,滿城蕩著撲鼻的苦氣。

蛇爺叮囑出城收菽豆的馬隊買水果,就是因為淩湙天天喊嘴巴苦,兩種蔬菜吃膩到看見就反胃,偏又不能天天吃肉,最後逼的沒辦法,為了不喝黃連湯,淩湙開始生啃胡蘿蔔。

這倒黴的胡蘿蔔,偏偏是個維生素大戶,蛇爺和殷、齊二位不上火,概因他們三人都不討厭它,一天三頓裏必有一頓吃一盤,幺雞和淩湙口味差不多,但見淩湙都開始生啃這玩意了,也只能陪著一起啃,練完功就帶著人滿荒野裏找能入口的野菜,只可惜收獲甚小。

到淩湙終於從磚窯坊裏抽身時,他已經對這種滿碟不見綠的餐食忍到了極限,騎著馬溜著城內各角落旮旯走了一圈,發現家家戶戶的煤爐子上都吊著一壺降火湯,大人小孩都被那股味嗆的直皺眉,然而卻不得不捏著鼻子硬灌。

隴西府裏的百姓據說也在喝降火湯,便是府臺大人到了這個季節也得灌兩碗,整個北境在這個青黃不接的節氣裏,都沒有能上桌的綠菜,就是頂尖的那波子將軍老爺家裏,也只隔三差五的上些金花菜和波椰菜,還都是從關內過來的,價錢奇高。

武大帥簡樸,似江州那邊為了吃食,想著法的搞小棚綠菜,在北境是沒有的,你可以自家搞了解讒,但想用種糧的土地大面積搞小棚綠菜摟錢,會被罰。

能用一把湯藥解決的事,他不能允許手下人為了口腹之欲,耽誤到軍糧的儲備,如此,喝降火湯竟成了北境特有的習俗,到了季不管有沒有上火,喝就完事了。

淩湙苦巴巴的將大棚蔬菜計劃給摁了下來,轉著眼珠子想能不能先盤條火炕培育點東西出來,結果窩在書房悶頭想了兩天,發現他沒有這方面的知識儲備,通俗點就是,他不會。

笑死,火炕這東西,他也只是聽人講過,自己沒見過,更沒躺過,只知道床底下有個火膛,具體怎麽砌,兩眼一抹黑。

蛇爺見他悶書房裏兩天不開懷,每頓飯也吃的不香,著急的薅著幺雞捶,幺雞也苦巴巴的沒滋味,雖然肉食管夠吧,可也不能天天吃,他已經好幾天不碰燒雞烤肉了。

便秘,眼睛想吃,嘴巴不敢,左姬磷那藥,一碗下去,兩天食欲不振。

邊城方圓二十裏的土老鼠、野灰兔,冬眠的大蛇,覓食的野豬,這個冬季可算是完了,被他們這一波新來的人,掘地三尺的從窩裏扒拉出來,便是遠處的狼群都嗅到了這裏的危機,沒敢像往年那樣游蕩到邊城周圍來,但零散的小股狼群,也叫幺雞帶人打了不少,所以,這個冬季,邊城不缺肉。

書房裏的桌上堆滿了草稿紙,是淩湙這兩天畫的斬馬刀解構圖,刀把與刀鋒的比例是他猶豫的關鍵,一米五到兩米之間,他想取個更稱手的長度,為此還讓鐵匠陳師傅打了幾根鐵棍,拿去給幺雞,讓他和其他人顛著長度份量試手感,取各人最適宜的中間值,他自己而言,更傾向一米六到一米八之間,借助彈跳之力,能發揮出兩米二的威力。

幺雞知道煆刀被提上了日程,更加緊了隊伍的訓練,每日晨起的打木樁延長了半個時辰,因為淩湙給他的鐵棍,是按整刀成型的重量打的,比他們先前用的制式軍刀重了近十斤,沒有足夠的臂力,根本揮不動斬馬刀,如此,整個刀營在卯初的跑操環節裏,各人腿上開始綁沙袋,如淩湙早前訓練幺雞時那樣,幺雞也這樣替手下人加訓,腿上手上腰上漸次加重,直練到能負重還健步如飛時止。

齊葙那邊一直在關註著刀營的訓練,他管著幺雞這些人的軍事素養,培養他們為將的基本常識,但日常的基本體能訓練,是幺雞在照著淩湙訓他時的方式負責,對於他們突然棄刀改鐵棍的舉動,自然是知道的,也因此,淩湙要煆一種新刀的事,他也從幺雞嘴裏聽說了。

若非怕打擾了淩湙,他都恨不得住在偏廳裏,就幺雞嘴裏形容的那種斬\馬\刀,讓齊葙整個失眠了兩晚,便是左姬磷來告訴他,為他找到了另一種治腿方式,也沒叫他激動起來,眼巴巴的守在垂拱堂裏,盼著淩湙能從門外進來。

一張張圖畫出來,又進行修改,塗加細節,直到最後定稿,淩湙用了差不多一個星期,齊葙好容易等到淩湙拿著畫稿進垂拱堂,結果接到手上一看,眉頭就糾結上了。

刀身很長,寬且厚,最終確定在了一米八,扣去四十公分的刀把手,整刀仍有一米四的刃鋒,且標註的含鐵量重達二十六斤,上下還標示了浮動數,稿紙下方有特註一把重三十五斤的,不用猜,這應該是幺雞的。

齊葙指著刀尖處,問淩湙,“刀開直刃乃常識,你這刀頭上的刀尖處,怎開的是反刃?有什麽講究麽?”

淩湙拍了拍稿紙,神秘笑道,“講究個出其不意?”

齊葙就望著他,淩湙想了想,便從他旁邊的刀架上取了一把刀在手,甩了個刀花直取他面門,齊葙張手接刀,慣性避鋒刃,卻沒料,淩湙懸腕抖手,沒如常理那般抽刃另尋機會進攻,而是蠻力挺進,翻轉刀柄直懟著他胸膛而去,刀尖抵在胸前,淩湙張目與齊葙對視,問他,“理解了麽?”

直刃被阻,格擋著便無法破甲,反刃則會在直刃的慣性思維力被低估,即使近了身也不會被重視,破甲的殺傷力近乎突襲,確有出其不意之效。

齊葙看著胸前的長刀,又望了望了淩湙,眼神瞬間明亮,大掌拍向藤椅扶手,喝一聲叫道,“好想法。”

淩湙搖頭收了刀,道,“也不算新奇,只是借了暗衛的刺刀啟發。”

刺刀小而短,正反刃都開,取的就是速殺人命之意,長刀走勢開合都在人眼範圍裏,勝者憑的都是個人實力,難有偷襲之功,開反刃就是跳出思維外的反向操作,一般少有用在長柄寬刀上的,就是整個工藝要求,也比單刃刀覆雜,就是比開雙刃的劍,也具有十足挑戰性,淩湙稿紙是畫出來了,但具體什麽時候能煆出來,得看鐵匠師傅的手藝。

果然,稿紙送去給陳鐵匠看後,他一張被風沙吹皺裂的臉當時就楞住了,來回看了好幾遍,那眼神直直的透出個“這是不是畫錯了的”意思,但嘴巴動了動,硬是沒敢說出口。

淩湙理解他們怕禍從口出的顧忌,便主動問道,“陳師傅,您有什麽直管說,有什麽難題也可與我討論,別擔心,我不會因為你與我有不同見解而遷怒於你,若你將疑問憋在心裏,一個人又琢磨不出,那之後又待怎樣?”

陳鐵匠叫他說的不好意思,囁嚅著嘴唇,半弓著腰便道,“不敢當城主敬稱,叫奴老陳就可,城主,奴有一事不解,這刀尖上的反血槽,只開了半指,刃鋒也只有三寸三,是取何意?有什麽特殊的講究麽?”

長刀直刃自手柄往前一尺處開,正常血槽開在刀腰處,也有開到刀鋒的,前者是重兵,後者輕武,戰場大將一般都喜重兵,比武鬥狠的游俠兒都喜輕武,只有軍武取自禦制樸刀,是個標準的單刃中凹槽的樣子,斬\馬\刀又重又沈,一看就是重武,但刃鋒血槽開的比輕武還前,且刀尖一截的刃還是反的,反血槽反刃鋒,怎麽比劃都似乎是不可能完成的樣子。

陳鐵匠說的臉都苦了,比劃了一下刀的打制方法,“刀鋒越往前越薄越利,血槽開過去只能開到三分半處,再往前就斷了,若是鑄劍的話,倒是可以一試。”劍開的本來就是雙刃,不存在正反,血槽能開至劍尖,殺人放血極為利索。

但長劍不利於戰場殺敵,就現在的鑄制工藝來講,雙刃只會卷的更快,砍個十來人,一把劍就廢了,刀都受不住馬騎的沖擊,劍更不行。

淩湙認真聽完了陳鐵匠的話,小臉未有變化,而是拿過稿紙細細的給陳鐵匠解釋,“二十六斤的鐵,你無需分刀的前中後部,二十六斤鐵打均勻薄厚,從前到後,均勻分布鐵的用量,這樣開直鋒時,是不是就不存在刀尖因薄而斷的後果了?再說反刃,三寸三剛是個能紮透體的尺寸,不會有入骨拔不出,而造成刀脫手的危險,刀鋒易進易出,傷能以少聚多,血卻越放越少,長久之下很能消減對方的實力,是個打持久戰的好助力。”

便是一旁陪同的齊葙都聽住了,他只看到了稿紙上斬\馬刀的直鋒,沒料這裏面竟然會有這樣多的講究。

陳鐵匠也聽楞了,默念著淩湙的話,漸漸竟入了迷,嘴裏喃喃念道,“均勻分布鐵的用量,不分前中後鍛造,那鋒的前後,槽的上下,都可以改變,應該沒有因薄厚而斷的可能?那這還是刀麽?不跟劍類似了?”

淩湙在旁補充,“劍用不了這樣多的鐵,且劍身也做不了這樣寬,但你可以結合鑄劍的小部分經驗,取其優勢用於鑄刀,比如開刃問題,劍能開雙刃是什麽原因?刀應該怎麽才能開出不容易斷裂的反刃?還有鐵的韌度,怎麽能做到剛柔並濟?現今的刀過剛,也是易斷的原因,要錘制多少次才能煉出柔韌度堪比弓箭的刀,您試過麽?”

陳鐵匠徹底呆了,瞪向淩湙直搖頭,“不可能的城主,鐵再錘制多少次,也鑄不出能比擬弓箭韌度的刀來,彈跳度能有上下三分力就算是把好刀了,弓弦拉滿那是半弦月,彎刀的曲度也做不到的。”

淩湙耐心引導,“那如果加大熔鐵的火力呢?你有沒有想過,是因為鐵的熔煉不到位,就現有的鍛造工藝,一切根本原因,就在鐵性沒有完全煉出來?就像沒燒熟的肉,你當然咬不動,若燒熟了,再錘制,其彈力韌力,是不是就會發生改變?”

陳鐵匠聽的頓住了擺動的身體,腳步開始不自覺的來回移動,低頭喃喃道,“我好像聽誰說過這套詞?說鐵礦要經過九九錘制,熔燒……熔燒……”

淩湙接口道,“熔燒除雜質,提升鐵的張力,使其在火中完全舒展,做到如水般控制,就能變幻萬型。”

陳鐵匠一跺腳,頭直點,“對,是這個沒錯,煆燒除雜質……我聽我師傅說起過,但他又一直說火力不行,沒有辦法除幹凈。”他沒說的是,他師傅的論調被許多匠師斥為瘋言瘋語,爾後便排擠的他失去了匠師的身份,輪為一個燒火的雜役。

淩湙就笑了,眉眼燦然,指著地窖堆了一角的煤礦,“陳師傅試過用它燒麽?聽說你一直棄而不用,堆在這裏竟連試都不試。”

陳鐵匠臉一下子變的有些惶然,曲膝就要跪,叫淩湙搶先一步扶住了,這才聽他道,“是我怕裏面會有什麽東西影響鐵質,不敢輕易投進火爐內燒,目前只用來打些鐵鍬斧頭等物,不、沒有,完全棄之不用的意思……”

淩湙點頭,“小心些是沒關系,但也不能太因循守舊了,陳師傅,這是我親自找到的,可以提升鐵性的助燃物,你放心用,有問題,我負責。”

鐵池林裏,暗紅色的鐵汁在翻滾,淩湙站在不遠處細觀,他記得曾經見過高溫下的鐵汁,那是明黃的亮紅色,這暗紅色的鐵池裏,顯然雜質含量非常大,並不是個合格的能鑄造鐵器的原料。

於是,他指著鐵池道,“陳師傅,我家有本秘籍裏有記載,完全熔煉好的鐵汁,是鮮亮的紅,如同黃金般灼人眼,你這池鐵汁,還得再繼續煆燒,打的那些鐵器暫時不要往外賣了,統統回爐重鑄,陳師傅,用鼓風機加大煤燃的火力,穿好皮氈子,攪動鐵汁的時候防止燙傷。”

殷子霽後腳趕來,只聽到了後半段,但他從齊葙的臉上,能看出明顯的激動來,連眼神都變的灼灼耀目,盯著淩湙的樣子,恨不能立刻引身俯拜。

若真如淩湙說的那樣,刀易折的原因是第一步熔煉不到位造成的,那整個大徵的兵器署都得翻天,而這種被淩湙稱做煤的助燃物,必將被收歸朝庭所有。

一行人從熱浪撲鼻的地窖裏出來,淩湙也算是去了心頭一樁大事,端著仆從遞上來的茶咕咚咕咚灌了口,直喘勻了氣,才抹嘴道,“我們路上帶來的鐵用的差不多了,過兩日,我得帶人去找礦山,咱不能坐吃山空啊!”

這也是當了家才知柴米貴的原因,真是處處都得考慮周到,淩湙說的苦了臉,嘶了下嘴巴,嘖嘖發愁,“這鬼地方,我嘴就沒好過。”

齊葙聽了呵呵直笑,推了桌上的一盤胡蘿蔔,“吃兩個?”

淩湙直接起身就走,引的殷子霽跟後頭發笑,他就知道,淩湙手上肯定有煉鐵的秘籍,果然,他不僅有,還能自己創造一種新型刀樣,聽說刀營那邊天天耍鐵棍,舞的赫赫生威,等真刀打出來後,他一定要親眼看看那所謂斬馬刀的威勢。

其實光聽名字,就能叫人熱血沸盈,斬馬刀,誰家的刀能有這自信?恐怕也只有淩湙敢如此大言不慚了。

且不知殷子霽和齊葙二人如何商量著,找個合適的時機,把拜主的儀式辦了,就淩湙來講,他不僅要去找礦,還要去找點能入口的,比胡蘿蔔更好的維生素補充。

他直接一腳去找了劉氏,都沒去通知蛇爺,人直接去了設在隨意府東跨院的後廚房,來來往往的仆婦忙碌著一日三餐,進了這裏,人間煙火更濃,熱火朝天的鍋碗瓢盆聲,伴隨著高聲說笑聲,匯聚成全府最熱鬧處。

淩湙站在院門廊下,先是靠門邊的人發現了他,繼而是整個院子的人都發現了他,紛紛從喧鬧裏噤了聲,劉氏更被人從廚房裏拉出來,手上還沾著一手的水珠子,眼睛一眼看到了淩湙,當即哎喲一聲迎上來,“你怎麽來了?是餓了麽?剛好,這邊燉了肉鍋子……”

說著就要來拉淩湙,叫淩湙阻止住了,輕聲道,“給我二十斤菽豆,劉嬸,要完整無損的那種豆子。”

劉氏眼睛眨了眨,當即哎一聲,根本不問原因,直接叫人,“哎,那誰,快去稱二十斤菽豆出來,找淩馥開庫房,把前兒個撿出來準備榨油的那框豆子先領來。”

淩湙轉腳就往回走,邊走邊道,“送到偏廳來,還有,劉嬸,叫那些人做飯的時候拿粗麻布,把頭發包好,我都看到有頭發落進鍋裏了。”

就是做了不是給他吃的,也不能這樣邋遢,淩湙皺眉,望了眼幾個幫廚的仆婦,油膩臟汙,也不知是本來就這樣,還是忙的沒顧上清理,反正看了挺讓人倒胃口的,劉嬸追隨他目光看過去,一時漲紅了臉,不由道,“哎,行,我知道了,她們……她們……”

淩湙已經走遠了。

二十斤菽豆是劉氏親自送來的,她期艾艾的跟淩湙解釋,“那幾個仆婦是剛從外邊招來的,我忙的沒來得及調教,湙哥兒,我已經辭了她們重新找了,放心,這回定不會有邋遢人靠近廚房的。”

蛇爺跟後頭板著臉,上回劉氏揭他濫揮霍銀錢後,兩人就有些話不投機,但表面上又沒有撕巴開,總體還能對臉點個頭的面子情,但要他替她說情講好話,他是不肯瞎出這個頭的。

淩湙也沒心情跟她計較這事,只道,“廚房關系著所有人的吃喝,進口的東西不能馬虎,劉嬸,你也是操持過一府生計的,我希望你不要因為到了邊城這個窮地方,就隨意應付……”

劉氏紅著臉低頭應是,手腳都無措的不知道該放哪裏,淩湙也不好太斥責她,說完後就揮手放了她出去。

等她離開後,淩湙便抓了把豆子細看,對著蛇爺道,“這麽好的東西,我怎早沒想到?蛇爺,泡豆子。”

特娘的,現成的豆芽擺面前,居然沒人弄。

蛇爺瞪眼,快嘴的禿嚕一句,“泡了就壞了。”

淩湙嘶一聲驟然想起,他來這裏好幾年,竟真沒在餐桌上見過豆芽,這是怎麽回事?

蛇爺叨叨,“發了芽的豆子,煮了又不好吃,又苦又澀,真的,五爺,你要實在讒蔬菜,咱們今晚去隴西府瞧瞧,看那裏面的酒樓有什麽時鮮菜沒有?”

淩湙握著豆子扭頭,“煮?豆芽發出來後,你們竟然是煮了吃的?”

蛇爺一副不然呢的樣子,點頭,“難不成還用油煎?這賤物值當不了那油錢吧?”

淩湙:……

你們行的,如此好物,楞是叫你們貶的一文不值,成,等我發出來,你們別吃。

淩湙擺手,直接吩咐,“打水,泡豆子,我要發豆芽。”順便把豆腐也做了,等有了豆腐,就可以榨豆腐圓子了,反正他現在不差那點油。

改善夥食,必須要改善夥食,不然,他都要覺得人生活的沒有意義了。

這日子,嘶,潰瘍真特麽疼啊!

摔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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